《山花爛漫時》:從華坪到熒屏,從“好真”到“好看” -
近期,以
劇中,張桂梅的一段臺詞,在社交媒體上大量傳播:
“我深刻地體會到一個受過教育的女性,可以讓自己不再成為依附他人的藤蔓,可以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;一個受過教育的女性,可以阻斷貧困代際傳遞,改變三代人的命運。”
這正是為什么,張桂梅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在山區(qū)華坪建立一所面向女學生的免費高中。因為只有教育可以改變落后,只有讓女孩子們走出大山,看過更廣闊的世界,才知道人生還有別的可能。
這兩年關于“時代楷模”張桂梅已經(jīng)有過太多太多的采訪、報道,但電視劇《山花爛漫時》仍然讓人眼前一亮。它通過細膩入微的鏡頭,深入到現(xiàn)實生活的肌理之中,把公眾熟悉又陌生的張桂梅以鮮活、生動的方式呈現(xiàn)出來。
在當下的國產劇市場,《山花爛漫時》結合了傳記劇的扎實、鄉(xiāng)村教育敘事的真摯、女性成長的力量,基于現(xiàn)實主義創(chuàng)作手法完成了一次對主旋律創(chuàng)作的破題。
“平地起樓”建女高
目前播出的前八集內容,講述了張桂梅從無到有創(chuàng)建麗江華坪女子高級中學的全過程。
公眾認識張桂梅大多是在她建立女高之后,而《山花爛漫時》則把她前期如何拉贊助、如何舌戰(zhàn)群儒、如何招老師找生源等鮮為人知的故事都搬上了熒屏。
平地起樓建女高,可不是擅長教書育人就足夠的。想要在貧困的華坪,建立一所食宿學雜全免費的學校,難如登天,這時候就凸顯出張桂梅的高能量了。
劇中有處內容是張桂梅要去北京參會,剛上飛機時還有點拘謹,但一聽說鄰座是當?shù)氐钠髽I(yè)家,立馬來勁,各種介紹建校規(guī)劃,想讓人家趕緊掏錢贊助,生生把企業(yè)家給說閉麥了。
可以看到,《山花爛漫時》對張桂梅的角色塑造,不是套路化、符號化的,不是一味強調她的“偉大”,而是融入到具體的事件中,用充分的情節(jié)和細節(jié)支撐人物,賦予人物真實感。
她是名揚全國的教育先鋒,在這個標簽之下,她也是兒童之家的“媽媽”,是麗江華坪女子高級中學的老師,是當?shù)厝搜壑械摹奥闊┤宋铩薄K龝斆А⒆煊病⒓逼猓f話直來直去。
要是遇上有人欺負自己的學生,張桂梅絕對沖在最前頭,拿出絕對不能讓孩子吃一點虧的架勢。有一回,張桂梅去找輟學的女學生,幫忙開車的好友半路鬧肚子,但張桂梅心憂學生,最后等不及便直接把好友丟在茅廁先跑了。
宋佳演技實在是沒話說。不僅造型高度還原,連動作神態(tài)、口音語調都模仿得相當逼真。
宋佳和張桂梅一樣都是東北人,為了更好地貼合角色原型,宋佳專門到華坪拜訪了張桂梅校長。
臺詞上,宋佳既保留了一些習慣性的東北用詞,又貼合張桂梅在云南生活多年的狀態(tài),夾帶了一些云南方言和南方音調。以及在一些動作表現(xiàn)上,例如走路姿勢,宋佳都盡力做到神似。
好友形容張桂梅是“刀子嘴豆腐心”,她有虎、莽、直的一面,也有柔軟、細膩、誠摯的內心。
在麗江華坪女子高級中學建成后,張桂梅站在天臺上回憶起自己的母親。母親因為生育衰竭而死,死前的最后一句話是“對不起啊,給你生了那么多閨女。”
張桂梅不明白,為什么一個女人剛經(jīng)歷生產的劇痛,卻還要為此感到愧疚。
張桂梅在太多女學生身上看到母親這樣的惡性循環(huán),她的筆記本上記錄了每一個輟學的女孩,絕大多數(shù)的理由,都是嫁人。
所以張桂梅才會那么著急地要建立女高。因為多等一天,她就可能多失去一個女學生。
她目睹著十多歲的女孩子,被安排婚姻,然后一個又一個地生孩子,“手里拉著,懷里抱著,肚子里又懷了一個。”“不能再拖下去了”,是教育,更是救人。
這些基于人物原型的細膩捕捉和再現(xiàn),讓《山花爛漫時》中的張桂梅,不再只是新聞報道里的“傳說”,而是真切可感的“人物”。
帶著生活“露珠”的教育群像
講張桂梅的故事,但不只是講張桂梅。
《山花爛漫時》再現(xiàn)了一整個鄉(xiāng)土民情,其中包含的女老師、女學生、各戶村民,共同組成了豐滿、立體、多維的人物群像。
像劇中的女學生們就非常矚目,年輕、清澈,有著天然的靈動。
這些飾演女學生的演員通過“女校訓練營”集訓選拔出來,然后又在云南當?shù)剡M行生活體驗、臺詞表演等集訓,力求通過集訓選拔出能夠與當?shù)鼐用裥紊窈弦坏娜宋镄蜗螅玫卦忈尳巧?/p>
劇中的
谷雨后來成為麗江華坪女子高級中學的第一個女學生。在現(xiàn)實中,谷雨考上大學,改變了命運,畢業(yè)后回到女高做老師,成為張桂梅教育理想的傳承者。
還有好勝心強的蔡桂芝(都蘭飾)、天真可愛的柳細鶯(合詩雨飾)、性情豪爽的寧華(楊顏嘉飾),每個來到女高的學生,背后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線,后面隨著劇情推進應該都會逐一展開。
老師團隊的角色同樣豐富。為了招募教師,張桂梅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,幾乎是連哄帶騙地把人帶進了山。
有崇拜張桂梅老師,懷抱教育理想和激情的;也有叫苦叫累,直呼上當想臨陣脫逃的。其實這些都是非常真實的反應,并非每個人都是圣人,但因此更顯出張桂梅建成一所免費女子高中的不易。
華坪女高的一切都是爭取來的。在剛剛更新的第八集里,華坪女高跟隔壁中學共用食堂,因為對面校方偏心,等女高學生來吃時總是沒飯菜了,學生只能餓肚子。
張桂梅看在眼里,但沒有多說什么。她重新設計了一套作息時間表,要求所有人在限定時間內以最快速度行動,最終所有人成功趕在對面學生之前吃上飯,變被動為主動。
如同劇名《山花爛漫時》一般,張桂梅在山頭耕耘,才有了漫山遍野鮮花叢生。編劇以張桂梅為中心,延展出一系列多維度、多方向、多性格的群像塑造。群像又連帶出女高的飲食起居、吃穿住行。
大量質感真實的生活鏡頭如毛細血管般填充每一場戲,以接近生活流的方式去講故事,使整部劇能夠落地生根,成長為一個躍動的生命體。
從“好真”到“好看”
在看《山花爛漫時》的過程中,我很多次想起自己大學時去云南山區(qū)支教的事。劇中的很多情節(jié),我都親身經(jīng)歷過,一點不假。
學校處在深山里,只有孤零零一棟教學樓,我們這些臨時駐扎的支教老師就跟劇中一樣,只能在教室里擺大通鋪,所有人睡在一起。半夜如果想上廁所,往往也得找個人壯膽。
去學生家家訪得翻山越嶺,步行一兩個小時的山路才能抵達某個簡陋的小屋。屋里只有老人和小孩,十歲出頭的孩子已經(jīng)能干所有家務。
這些事,劇中都有。所以我能切身感受到《山花爛漫時》的用心,對細節(jié)的精確捕捉,對人、物、景的高度還原,這都是基于大量的前期工作。
在籌備階段,主創(chuàng)團隊花了三年時間在云南當?shù)刈霾娠L及調研工作,在戲里戲外一遍遍重走張桂梅當年家訪走過的路。
在這個過程中,主創(chuàng)團隊從張桂梅及女校老師和畢業(yè)學生那里收集到了大量的創(chuàng)作素材,劇中所有的戲劇改編和創(chuàng)作均有依有據(jù)。
因為華坪女高的特殊性,劇組經(jīng)過大量勘景,最終還是決定在真實的華坪女高旁拍攝。正巧女高隔壁的老中學搬遷,建筑的大體形狀跟女校的真實面貌很貼近,就順理成章定了下來。
藝術創(chuàng)作源于生活、又高于生活。《山花爛漫時》對真實故事高度還原的同時,也切中了這個故事的核心價值。
張桂梅的故事能在這個時代廣為流傳、引人敬佩,是因為暴露出了真切的教育問題,直視山區(qū)長期以來重男輕女、教育資源不公平的現(xiàn)象。
劇中,張桂梅帶著教師團隊挨家挨戶招募學生,但就算完全是免費的,很多家長也仍然不愿意把女孩送去學校。城里來的大學生們不理解,張桂梅點破了其中更深層次的原因:
“我們是在跟千百年來的宗法觀念作斗爭。如果一個女孩子出來上學了,那村里的其他女孩也會想上學,那男人就沒那么容易娶到老婆。看似是讀書,其實牽連到鄉(xiāng)村生態(tài)的方方面面。”
像這樣擲地有聲的發(fā)言,劇中俯拾即是。
這也是《山花爛漫時》引發(fā)廣泛共鳴的情感核心。這部劇從女性視角出發(fā),書寫真實女性故事,以更現(xiàn)代、更被年輕觀眾群體所能接受的方式,去做有價值、有內容的表達。
《山花爛漫時》拍張桂梅和山區(qū)的女孩們,更是在拍這個時代女性的自救與互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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